“陛下息怒，”钦天监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顾渊宁，只说，“皇后娘娘乃将门之后，如今已离宫多日，或请凤驾回宫，异象可解。”

顾渊宁眼神如幽潭死寂，唯有韩秀羽看得出来他的心思。

他在权衡，为他的江山社稷。

四下沉寂，顾渊宁终是冷冷出声：“请她回宫？休想。”

当夜，顾渊宁就移驾到了长乐殿。

他还是没舍得让韩卿卿回梁王府邸，直接让她留宿宫中。

虽未正式举行仪式，赫然已是皇贵妃礼遇。

奴才女婢，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韩秀羽忽然想起，今日是韩卿卿的生辰。

顾渊宁进殿时未让殿内奴才声张，韩卿卿正坐在梳妆台细细描绘着眉眼。

直到铜镜映出他的模样。

韩卿卿惊诧间，染了一手的石黛颜色，仓皇欲行礼。

顾渊宁摆手轻语：“卿卿不必拘礼。”

随即伸手，拿过女婢手中绢帕为韩卿卿轻柔细致地拭去手上的颜色。

他接着从袖内摸出一个精致瓷盒：“今日是卿卿生辰，这是朕特意为你准备的生辰礼，你可喜欢？”

瓷盒里，是顶好的螺子黛。

韩卿卿上了妆的脸泛起红潮：“陛下怎知臣妾喜欢青色。”

臣妾。

韩卿卿不声不响改了口，顾渊宁眼底的笑意跃上眉梢。

他紧握她的手，语气温柔：“朕知道的远远不止这些。”

话落，他望向方才韩卿卿用的石黛，眸光一沉，似是有些不悦。

随手抓起那石黛便丢给身后太监，接着对韩卿卿说：“以后这些低劣的东西就不要用了，用朕给的。”

韩秀羽看着宛如一对璧人的两人，忍不住苦笑出声，这或许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从前她的生辰礼，顾渊宁一是不会放在心上，二是被催得紧了就随意拿个石黛打发她。

他口中低劣的东西，她曾视如珍宝。

仅凭这个螺子黛，已让她心若寒潭。

却没想到……

顾渊宁竟为韩卿卿亲自描眉！

这不单单是帝王对宠妃，而是丈夫为妻子。

举案齐眉，白头偕老，是她奢求许久都不曾有的。

韩卿卿却得得轻而易举。

痛！

心无时无刻不在痛。

她到底要怎样才能摆脱这刻骨铭心的痛苦？

韩秀羽此刻只想快快堕入轮回，然而她却寸步难离他身侧。

袅袅青烟中，她眼睁睁看着顾渊宁与韩卿卿跌进红绡暖帐。

……

韩家军还在回京的路上，顾渊宁便已借着与西周大捷在宫中大摆宴席。

实际不过是在为韩卿卿成为自己妃子而庆祝吧，韩秀羽想。

否则平时一贯不贪杯的顾渊宁今日却喝得满脸潮红。

她看得出，顾渊宁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她恍惚在顾渊宁的眼中看到了刹那殇然。

宴席结束后，韩秀羽跟着踉踉跄跄的顾渊宁到了后宫。

她抬头看向未点烛火的长乐殿，那是韩卿卿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