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问他「不是还有奶奶吗？」

他反手给我一巴掌「奶奶？你就知道奶奶！她一把年纪了还能做什么？」

可我明明昨天晚上还看见她和别人在村边跳坝子舞跳了几个小时。

我爸不交住宿费，我也就没办法去镇上读书。

结果几年后，我弟小升初分数不够，我妈苦口婆心对我爸讲教育的重要性。

我爸咬咬牙，又是找关系又是递钱，花了几大万把我弟送了进去。

我当时气哭了觉得不公皮，去找我妈理论。

她说「你读书有什么用啊？以后不还是要嫁人的？何必花那么多冤枉钱。」

我头一次对我妈生起了失望，喉咙又酸又涩。

原来妈妈帮弟弟说话，是因为她觉得女生的最终归宿都和她一样。

嫁人，嫁人！

连爸妈都对我不报希望，我又努力个什么劲儿呢？

从那天起我开始抑郁，临近高三了成绩却一落千丈，老师也对我没有办法。

直到有天我在街上碰到了我的表姐。

她捧着大肚子摔在地上，身下是一滩醒目的鲜血。

4.

我几乎愣在了当场，周围很多人把我表姐抬到破旧的面包车里往医院里送。

我听到有个人说「哎哟，她怎么不小心滑倒了？七个月大了，不知道肚子里的能不能保住」

又有人问「这是谁家的媳妇？多大了？」

「石二家的孙媳妇嘛，今年刚满二十，去年冬天结的婚....听说她死不愿意呢，被她爹强按进车的...」

我脑袋嗡嗡的，表姐身下那滩血依旧在我脑子里回旋。

可惜，后来表姐的孩子还是没能保住。

我再见她时她的肚子瘪下去了，眼窝也凹陷进去，整个人麻木地坐在石墩上。

她一看见我就哭了。

「春玉，我的孩子没了，以后该怎么活下去....」

「生在这种家庭里，原本就是遭罪...」

「春玉，你以后千万别像我这样....」

我仿佛头糟了一记重锤，背上的书包像要把我压死。

难道我三年后也会像表姐这样吗？嫁人给人生孩子？

那一刻我才恍然醒悟，如果我要冲破牢笼，唯一的办法只能读书，读书....

那晚我回到家整夜未睡，把这段时间的试卷拿出来看了又看，翻了又翻....

后来不管学习再累再苦我也没有抱怨一句，没人支持鼓励我的那段时光我就一个人慢慢走。

终于，熬过了六月，高考成绩出来了。

我看着那醒目的高分落下泪——终于熬出头了，上天终于眷顾了我一回。

我爸妈在一旁问「考得咋样？」

我说很好。

他俩看起来也挺高兴。

我爸在饭桌上对我弟说「你姐都能上大学，咱们春山以后肯定也能考中国最好的大学，叫啥来着....？」

我妈在一旁高兴地应和「北京大学，清华大学都可以，在北京首都呢！」

爸好像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希望，那晚高兴地多喝了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