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阳市区的大街上,走来石成雨夫妇和孩子们。妹妹晓云昏睡在大哥石浩的怀里,她仰面朝天,齐耳短发下垂,在晚风中忽闪忽闪飘动。
这是怎么了,他们感觉到这个城市有些反常!大街马路上随风卷动着带有墨迹的彩色乱纸块儿,楼房根、围墙、甚至电线杆上,到处都张贴满了各色纸张的大字头标语:“造反……当权派……”
石成雨家人径直前行,到了传染病院已是后半夜了,在走廊条椅上等到天明。
当将晓云抱进诊室,大夫告诉家属:“需要穿刺”,石成雨急了:
“你们当大夫的还没有初步检查一下,张口就是穿刺!穿刺是很有害的,不是你们的孩子吗”!
“不看,你们就往后让,给别人腾出地方”,医生不高兴了。
石成雨一行走出诊室,站在当院里犯愁。突然晓云又一次抽搐起来,头猛烈地向后仰,黑眼珠翻向上眼皮里面,石成雨也没了主意。柳丽媛决定:“我们不能眼看着孩子这样,还是由着大夫吧”,她双眼紧盯着石成雨:“你去跟大夫赔个礼不就行了吗”。
石成雨不动弹,柳丽媛呼唤大儿子:“石浩,你和我去跟大夫说”,大家护着晓云,拿着包裹进入诊室,院子里只剩下石成雨一人。他骨瘦高个儿,就象木雕的一样、站在那里,面对医院诊室的门。身后开来了一辆黑色小轿车,在不停地鸣喇叭他竟然一点没有听见。他在想:如果孩子不是脑炎,穿刺会让孩子受多大的委屈,那么小的孩子。如果真的是脑炎,治不好,留个后遗症,或者……
突然,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轻轻顶撞了他一下,回头一看竟然是小吉普车,便恼怒地嚷起来:“你这车是怎么开的!往人身上撞啊”,司机伸出头客气地说:
“我已经鸣了好一阵儿喇叭了,你还是不躲开让道,我不过是慢慢故意碰你一下”。
“哎呀,是石老师呀”,从汽车后门走出一个干部模样的人,他非常热情:
“我是市防疫站老王啊,一晃莲湖中朝友谊社蹲点分别有好几年了,莲湖是个好地方啊”。石成雨落泪了:
“你当防疫站站长啦”。
“是亲属病啦”?
“嗨,我最喜欢的四女儿可能是得了脑炎了”。
“噢,没事没事了,别着急,你先跟我回家休息一下,吃点饭”。
“孩子死活不定,我哪里有心思跟你去做客呀”。
“来来来,我有办法”,王站长把石成雨推向轿车门:
“我爱人是……”
传染病院急诊室里,走进来一位提着一包水果的中年女医生。她认准了五岁小女孩就是石晓云。忙走过来,把水果放在晓云的床头,柳丽媛怔住了,屋子里边的几个医生也怔住了,他们忙围过来问:
“这孩子是梅主任的亲戚呀”?
“是我们老王的表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