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里面宽敞舒适,还有软软的鹅毛小靠垫,姜见鱼在里面坐得很稳。
她听见街上熙熙攘攘、热闹纷繁,便掀起窗帘想伸头看看,却立刻被外面随行的秋月严苛制止:“公主,保持端重,切不可随意露面。”
姜见鱼嘟囔一句:“……我就看看。”
“公主成为东齐王妃,以后有的是机会去看,眼下即使是在轿中,也请用团扇掩面。”
“唉……”
秋月是端着西蜀国的尊贵面子来陪嫁的,在礼节上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严厉起来很严厉,公主不可这个,公主不可那个。
公主有点委屈。
姜见鱼抄起扇子扇了扇,百无聊赖,已经走了很久,怎么还没到?建安到底有多大?
所以这是在……期待进他的王府吗?
姜见鱼回想起方才在驿馆门口上轿,越无疆并没到近前,只是骑着马在队伍前面远远看着。
她无意瞧去一眼,见他顶着太阳的脸在阳光下显得煞白冷漠,心觉一阵晦气。
自己是出殡,他也像是个送殡的。
那张死鱼脸,谁嫁谁倒霉。
死鱼脸高头大马领着婚队向前,比起迎娶佳人的喜悦,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的迎亲队排场太大。
作为一个差点被贬为庶民的废太子,能借着联姻的机会从宗正寺出来已经不易,凡事就更得低调谨慎。
若不是东齐帝主动要求用千人婚队迎亲以彰显国威,他绝不会这般张扬。
至于那宁阳公主,刚刚在上轿前看了一眼,虽然只有远远的一个身影、一双眼睛,但她今天实在是……
越无疆垂下目光,盯着黑马鬃毛,绕指撩拨几圈,也不知自己的心跳为什么扑通扑通的。
再抬头时,忽然在道旁人群中发现四个不和谐的身影,带着阴鸷的戾气,一点儿都不像是要好好围观的寻常百姓。
越无疆很清楚,自己从宗正寺出来,引起了不人的警惕和敌视。
宗正寺是处理皇室、宗族、外戚事务的机构,当然也包括关押有罪有过的相关人物。
废太子重出,虽然没有立刻恢复太子身份,但重新被立也犹未可知,这就影响到了很多人的利益,而那些人对铲除挡路石绝对不会手软。
他们会借助任何事、任何机会,来给挡路石下绊子,一次次地消磨,直到这块挡路石化为齑粉,灰飞烟灭。
越无疆留了个心,朝身后的六弟使去一个眼色,要他派人去警戒。
越承弼意会,又转头向随从示意下去。
结果随从还没动身,后面的九凤轿周围却乱作一团。
负责扛着两根右前杆的四名壮硕轿夫忽然同时腿软,一齐歪倒。
随行仆婢尖声惊叫,丝毫来不及做出反应,细胳膊细腿的也根本抬不动这么重的一角。
九凤轿缺了一角的支撑,重心不稳,摇摇晃晃,眼看着就要落地。
越无疆心下一沉:不好!
此刻,几乎只在半个转瞬,一道迅疾的身影突然朝轿厢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