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问你是什么人呢，怎么会有紫阳城临月楼的白玉牌？”

她非但没看出杀机，反倒狡黠一笑，“据我所知，紫阳城临月楼可是天下第一楼，他家东厢有个奇怪规矩，四间房只给有这种白玉牌的人住，所以极为珍贵。你既然有这玉牌，要么是要去东厢，要么是去过了。你总知道紫阳城怎么走。”

他纳闷道：“若你要去紫阳城，随处雇一辆马车不就行了？”

凝羽道：“我没有钱，雇不起马车。”

他终于明白了，恍然大悟，连忙将腰畔的钱袋扔了过去：“算我求你，拿这些银子快走吧。”

原来今晚碰到了个抢劫的，如今这世道，连抢劫方式都这么清新脱俗，他不禁扼腕叹息，心里厌烦，巴不得这个啰嗦神秘的姑娘快点走。

凝羽掂掂钱袋，嘿嘿一笑：“看不出你还是只‘肥白羊’。”

“肥白羊”是道上的黑话，如今从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口中听来，他心里一惊，暗想：难道她是盗宝贼的同伙？那群人一路追杀他到瑟阳，还没善罢甘休？

他不动声色将手按在剑上，屏气凝神地观察这个小姑娘，见她坐在火堆旁将碎银子倒了个满地，高兴笨拙地数着钱，口里还念念有词，仔细一听，“一只烧鹅，一条肥鱼，一坛酒……嗯，够了够了。”这姑娘女扮男装，一身竹青色衣衫，雪白斗笠，如此显眼的装扮，又不似道中人所用。面容姣好天真，眼神清澈，虽不似深居闺阁的大家小姐，亦不像是个行走江湖的女中豪杰。

她心满意足地将银子装入钱袋，一手兜来雪斗笠往头上一扣，吩咐道：“你在这儿等我，千万别走，知道吗？”

他一惊：“你……！”

“免得你跑，白玉牌先放在我这儿。一定要等我啊！”

他瞠目结舌，看着她窜出庙去，夜雨中就不见了。

该死……要是她一去不回，或是进城报官怎么办？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抓住自己的剑。前夜和盗宝贼打了一场，他伤势太重，如今动弹不得。别说瑟阳的官兵，就是方才这个有点身手的小姑娘，以他的身体都未必打得过。

这叫什么？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得志猫儿雄过虎，落毛凤凰不如鸡……

不管她回不回来，他今夜是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