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屠夫被人制住双臂动弹不得，嘴里可半分没有求饶，看了眼厅内满座的达官贵人，想着燕歌楼必定不敢将事情闹大，口气嚣张得很。

“哦，不知你女儿是哪个？”

“正是台上穿着鹅黄色舞裙的那个，杌秋。”

见父亲被人要挟住，杌秋登时心中慌张不已，小跑到殷红娘身边不断替父亲求饶。

可殷红娘恍若未闻，手里的金丝扇摇得愈发快起来，可见这是气极了。

“杌秋，你倒说说，是我将你拐带到燕歌楼的？”

殷红娘冷眉一扫，眼中厉色化作尖刀直刺杌秋心窝，一时叫杌秋迟疑起来。

“我，是自愿来的。”

“大家可都听见，杌秋可说了并非我燕歌楼强抢了她来，你再仔细说说，你是因何事到此处来的？”

杌秋看向父亲，只见他被人紧紧箍着，脖子上的青筋根根冒出，嘴里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一脸的不认输。

担心父亲被殷红娘教训，杌秋踌躇一番后，轻轻开口道：“杌秋是自愿到燕歌楼当歌姬，只因不想出嫁为人妻，万望父亲莫要责怪。”

张屠夫还想着杌秋能告上殷红娘一状，好让自己得理讹上一笔银钱，回去还能向街坊邻居炫耀一番。

谁料那个死丫头居然是自己跑来当歌姬的，那必然是那夜听到他同张大妈说的悄悄话，一气之下跑了出来。

殷红娘看着张屠夫一副吃惊不已的样子，将手里的金丝扇朝他脸上扑了一下，正巧打中对方的眼睛，就听见张屠夫哎呦呦地叫唤起来。

“定是你们用了什么手段唆使我家姑娘出逃，今日若不将女儿还给我，我便要你们好看！”

“在我燕歌楼闹事，我看你是不想活着走出这个门了。”

殷红娘狞笑一声，斜眼一瞪站在她身旁佞笑不已的周瑞，对方立即会意，挥手招呼着门外的小厮走上前来。

张屠夫闻言微怔，但看见堂内满座喝酒享乐的贵人，心里咬定殷红娘不敢多生事端，脖子一横道：“你将我家杌秋抢走，那我给她定下的亲事如何向人交代？”说罢竟不管脸面作势嚎哭起来，惹得不远处客人议论纷纷。

殷红娘一瞧便知这是个腌臜货色，是想着从她手里讨要面子钱来了。

眼看这阵势已经惊扰到客人，殷红娘也不想再同他多有牵连，让人从柜面的钱盒里拿出来二十两，一把扔到了哭得没脸没皮的张屠夫面前。

对方一见到洒落满地的白银，登时就止住了嚎哭，嬉皮笑脸地朝杌秋叫喊道：“杌秋啊，既然你不愿回家嫁人，爹也不为难你，你就在燕歌楼好好待着便好，无需记挂家中。”

话音刚落，就被周瑞将他拽着衣领扔出了门外，一下隐入黑夜中不见人影。

纵使父亲对她再苛刻，眼下真的看见父亲走了，杌秋心里登时生出一种无依无靠的滋味。

往后，便只剩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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