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相识十年,除了教授课业外,他做的最多的就是罚我抄写道德经。
提醒我是个姑娘家,不要没脸没皮的粘在容时左右。
就连他都看出了容时对我的嫌恶和厌弃,偏我傻乎乎的以为容时只是面容冷峻,心里还是有我的。
他半是惊讶,半是怜悯地瞧着我,定是没有料到半才载不见,昔日的谢家贵女便这般落魄狼狈。
他伸手想要扶我起身,我却像是受惊的兔儿般躲开他搀扶的手。
妇德坊坊规第一条:“被外男触碰肌肤,当以剥皮之刑惩之。”
“起来,让容时给你请个大夫好好瞧瞧身上的伤。”
我紧紧裹着身上破旧的衣衫,瑟缩着发抖,不敢露出身上半点肌肤。
坊规第二条:“被外男看去身子,当以梳洗之刑惩之。”
我被强行带回府里,容时与楚淮之说话,我不敢坐,唯恐弄脏了椅子,再被送回去。
楚淮之见状,难以置信地喝问容时:“你便是这般作践她?”
怎么算是作践?
旧时王谢堂前燕,自爹娘死后,谢家早已落败。
容时能赏我一口饭吃,我便该谢天谢地。
先前是我蠢,仗着自己和他订有娃娃亲,就不管不顾地追逐他,纠缠他。
如今妇德坊教会了我,容时才是掌握我生杀予夺大权的主子,我不过是他养在身边的狗。
一条漂亮的狗。
我心中是这般想的,也便是这般说的。
容时先是诧异,而后饶有兴致地笑了:“她们果然教会了你应有的妇德。”
楚淮之却气得骂我自甘堕落,愤然离去。
他走后,容时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消失了:“谢流年,别再做戏了。”
做戏?
我茫然地看着他。
以前我不喜宫中礼仪,为了他还是耐着性子一一去学,不擅女红,却能在临近他生辰时,扎的自己满手血眼儿,只为给他送上一只自己亲手绣的香囊。
那时的我在演戏,可现在的我却是真的学乖了。
一条狗,与主人争辩对错,换来的只能是拳打脚踢。
我冲他磕头乖乖认错。
直到鲜血直冒,我也不敢停下。
坊主说过的,如果我们德行有失,还要回到妇德坊,继续接受他们的规训。
“谢流年?”他狐疑地唤了我一声。
似是不明白我为何冲他叩头。
“停下!你究竟在做什么?”
他朝我伸出手,像是想要为我擦拭血渍。
可指尖还没摸到我的额头,便满是嫌恶地说道:“臭死了,去洗涮干净,先生都被你熏走了。”
这些日子,我如过街老鼠般东躲西藏,没人能要求阴沟里的老鼠有多干净。
沐浴时,我拒绝了丫鬟的服侍。
只因剥掉衣衫的我,斑驳的伤口大多溃烂化脓,散发出阵阵恶臭。
不能冲洗,便用布巾沾着水将脏污的地方一点点擦干净。
穿好衣服后,我额外向丫鬟要来了一顶锥帽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