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半张纸，都记录的是我们借了谁家多少钱，谁家的钱啥时候要还。

妻子抬头看着我，满眼红肿。

我抱了抱她没再多说什么，自顾自地走进了房间，点燃了一根烟。

把这一“羞耻”的职业说给别人，总归是一件对自己和家庭影响很不好的事情。

而更不能开口的，是我的家人。

所以第二天我虽然是和往常一样去学校上班，但心里却一直在考虑着那份新工作。

“都看你发呆老半天了，动都不动一下。”

“想哪个美女呢？”

这是第一次，我觉得身边的人对自己开的玩笑一点都没有那么好笑。

甚至这次听到之后，我心里感觉特别的膈应。

不自觉的，我的脑袋里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正在犹豫的事情。

我在心里假设了一下，如果我现在突然给他们说，我明天就要辞职去当“鉴黄师”了。

他们肯定会狠狠的嘲笑我，然后即使不明面上说出来或是表现出来，但也一定会觉得我这个人特别没出息的。

我也不敢再想下去了。

毕竟不再是学生时代开的小玩笑了，现在大半个处在社会中的我，也怕自己真的去直面这些“应该有”的歧视。

但到了晚上，大学那个和我一个寝室的舍友老师还是没忍住好奇来找了我。

我们两个人带着啤酒和小吃坐在天台上，他去点亮灯，而我就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喝着闷酒一言不发。

他也是知道一点我的脾气，没再一直追问我，就这么一直陪我喝了一罐又一罐。

终于到了后半夜，我和他开始聊起了天。

“我看你今天总是眉头紧锁的，想啥呢？”

家里那一堆事和这个新工作，我算是一样都说不出口，只能叹气。

他耐心地坐在对面，似乎在等我说出来。

而我明明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为什么就不能说出来让别人也帮忙参谋参谋，就是偏偏因为在心里过不去那个坎。

或许，对方万一真的可以理解自己呢？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在看着他就快要等地坐不住的时候，终于开口告诉他了事情的原委。

“我知道，这确实算不上什么体面的工作。所以大家要是说我也好，在外面议论我也好，那都是我活该的。”

他先是瞪大眼睛愣了一下，然后手指肉眼可见的紧紧攥着手里的手机，感觉像是想要说些什么。

毕竟相识这么多年，我们的学习和工作经历都十分相同。

他应该也对我是什么样的人心知肚明。

见他没说话，我双手抵着太阳穴把头低了下去，心里一阵一阵的发虚。

我也没法确认，现在在对方的眼里，自己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一个十分没出息和已经没有一点上进心的败类了。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并且我能清楚地感受到，这只手上传来的热度和湿度，这说明他刚刚明显的出了很多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