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穿市经闾,径向东北,于两根桓表间停下。
这桓表耸立,高大显目,一派庄严模样,却是“官寺”到了。
二县吏领着赵家兄弟跨门进院,礼送至偏厅,嘱其稍待后,自去向县令禀报复命去了。
兴是运气好,县君正得空闲,不过片刻,赵云二人就被引到县君的住所。
这是一个独立的院落,院门守有吏卒,内里座有奴客,颇显森严。
县吏于门外道:“禀县君,赵家贤昆仲到。”
“进。”
一个略显尖细声音从厅内传出。
赵云二人去履置剑,恭谨入内。
但见一头戴高冠,身着官服,配印挂授的男子跪坐于正榻之上,以手抚须,正笑眯眯的上下打量着他们。
其年约四十余,须发颇长,看起来是有意蓄积的。
不过长则长矣,更显稀疏,也不飘逸,并不美观。
只是,显然他并不这么认为,时刻以手抚须,像是在炫耀。
“草民云、勉,拜见县君!”赵云兄弟伏拜在地。
“贤昆仲何其多礼。”县君好似提着嗓子:
“常听臧公盛赞司马赵君,恨不能相逢,今日见你兄弟二人,足慰矣。”
“快入座,入座。”声音尖锐又短促。
县吏将赵云、赵勉引到右侧坐榻后,躬身退了出去。
赵勉拱手:“当不得县君盛赞。”
赵云询问道:“听闻臧公复起,再得朝廷重用,现居何职啊?”
“然也,臧公现为长水校尉。”县君朝右拱手,随后又不平道:
“不过当今朝堂,阉宦当道,卖官鬻爵,一郡守就是二千万钱,不然以臧公之才,怎能不当显职?”
“就是我这个小小县令......唉,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县令略一感慨之后,话题一转,问起赵家兄弟的年龄表字,家户人口等闲杂情况。
又提到,他同赵摄都曾为臧公麾下,年岁又相仿,可对赵家兄弟,厚颜以贤侄称之。
东拉西扯一会,赵云兄弟不由面面相觑,今个召他们前来,就是为了聊这些家长里短不成?
显然不是。
幸好他们早有准备,各从腰间摸出一个布兜,起身呈到县令塌上。
县令以手拨弄,发现各有黄灿灿的金饼十枚,随即盖上,勃然作色道:
“贤侄这是何意,欲要置我于不仁不义之地呼?”
“世伯多虑矣。”赵勉笑道:
“一者,自世伯赴任本县,不弃我兄弟草莽,三月三请,多有照料,我等岂是不知感恩之辈?”
“再者,世伯主宰县里后,夏种假种,抚慰罹患孤寡多矣,满县黔首称之,我等虽是小家小户,亦不愿世伯专美于前也。”
“贤侄知我心!”县君闻言,面色稍霁,起身捉赵勉手道:“观贤侄满腹经纶,读书几何?”
赵云心道:“干货来了!”
赵勉应道:“《毛诗》、《尚书》、《周礼》、《春秋公羊传》和《论语》皆有猎涉,尤善《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