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车过处，人群对萧渐玄的吹捧和敬仰有几多，对她的诋毁谩骂就有几多，烂菜叶和臭鸡蛋更如纷纷雨雪，却只落她一人。

然而顾雪贞面无表情，眼底灰败地仿佛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挂在城头一日，两日，她奄奄一息，却始终都是那副神情，仿佛只是在等最后一日的行刑。

第三日清晨，城外出现了一匹枣红色快马，马背上的人是顾雪贞再熟悉不过的枕边人。

他一身轻甲策马而来，转瞬就离城下不足百丈。

顾雪贞的眼底终于流露出了惊恐。

跑啊！这是个圈套！

跑啊！我不值得你如此！

跑啊！萧渐鸿！

可她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沙哑无力的“啊”——因为萧渐玄让人拔了她的舌头。她什么也说不出了。

距离城门三十丈远的时候，萧渐鸿朝城墙掷出手里剑，同时整个人从马背上飞身而起，追剑而去。

当挂着顾雪贞的麻绳被剑扎断，萧渐鸿也追至，不偏不倚地将她抱了个满怀，旋转着翩然落下。

“贞贞，我来晚了。”

在城头耐着性子观了三日刑的萧渐玄走出来，眼底满满都是兴奋。

“弓箭手！将那来救人的敌国贼子乱箭射死！”

到这个时候了，他还要污蔑萧渐鸿是敌国贼子。

萧渐鸿却不在意这个，只是将顾雪贞牢牢护在怀中：“萧渐玄，胜负已定，我如今只想带走雪贞。你又何必赶尽杀绝？”

她却在他手心狂划“埋伏”。

“别怕，我带你杀出去。”他安慰般拍拍她。

萧渐玄笑这前太子天真，又觉得那两人搂在一起的样子甚是碍眼，当即下令：“放！”

“铮——”

万箭齐发，遮天蔽日而来。

这一刻，顾雪贞那几乎麻木的四肢却忽然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她猛然扑倒萧渐鸿，瘦弱身躯护住他周身要害。

今生已害他至此，若他在此时此地还为自己丢了性命，来生可怎么还他？

怎奈如今时也好，势也罢，样样都没捏在她手中，这一扑又抵什么用？命运之神也不会在意她的小心思。

“再放！”萧渐玄那恶鬼催命般的声音再度响起。

万箭穿身过，他抱着她一起，被扎成了刺球。

鲜血飞溅，似落梅纷舞，又像溪流在他们身下汇聚蜿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