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两把麦秸，躺上去吹着小风，就是难得的休闲时刻了。

老少女人们却是舍不得这样的时光，忍了困倦聚到村头儿的柳树下，你绣条帕子，我给孩子纳个鞋底儿，偶尔一边咒骂着吵闹的知了一边说几句家长里短的八卦消息。

村里的臭小子们一向是不知道午觉是什么东西的，水量并不是很多的小河就是他们天然的消暑之处。

随便挖个半人深的沙坑，下饺子一样噗通跳下去，打个水仗，摸条鱼，笑声恨不得能把家里睡觉的男人们吵醒。

农家娃子们皮实，有那家里日子不好，女人又懒的，娃子们露着**也能在外边跑一个冬日。何况这小小的水坑，根本不用分心惦记。

但今日，妇人们却是不时往小河边扫上一眼。

林家隔壁的三婶子正好就在人群里，她瞥了一旁忙着纳鞋底子的冯氏，酸溜溜问道，“桂花，你家娇娇不是怕晒吗，今日怎么出来玩了？”

冯氏听得这话，下意识望了一眼蹲在河边树影里的闺女，再看看旁边衣裙破旧，黑得厉害的红英，猜得三婶子这是不服气自家孙女被比下去了，就笑道，“我婆婆说，整日在家里，怕她闷，撵她出来玩会儿。”

刘氏坐在不远处，正同一个小媳妇儿讨论绣活儿，她为人更圆滑一些，就接了一句，“可不是嘛，我家娇娇什么都好，就是太懒了，不催就不愿意出门。以后多出来玩，同红英学着活泛一点儿。”

果然，三婶子的脸色立刻就好了很多，笑道，“好啊，以后让红英多带娇娇玩儿，我们红英也学学娇娇的稳当劲儿，就算不是大家闺秀，起码也要做个小家碧玉。”

“呦，三婶子，这是哪里学的，说话一套一套的？”

旁边的媳妇儿打趣，惹得三婶子笑得更大声，“咱们村里就出了大山一个读书人，我家挨着近，还不许我沾点儿才气了。”

众人都是笑起来，嘴上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却都打起了小算盘。

农家日子贫苦，当年林老爷子勒紧裤腰带供给小儿子读书的时候，村人私下里也没少笑话，都说林家痴心妄想了。一大家子人，以后吃饱饭都困难，居然还拿了真金白银买那些白纸墨块的给孩子糟蹋。

没想到，林大山还真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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