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成年了。」

好看的眉眼越来越疏远。

「路烬，来，许个愿望。今天是你的生日，我都会满足你。」

他木然地看着我，就像是一年前在墓地的时候。

那时候，他天真地问我：「如果你真的是神的话，能不能让所有人都跟我一块死。」

他说他很痛苦，三个人都在车上，只有他没死。

肇事司机只是说雨太大没看清，赔了钱。

所有人都说路烬是凶手。

我拒绝了他这个请求。

因为我是神，所做的事情是不能违反公序良俗的。

不然是要遭天谴的。

不过路烬是我选中的人，所以我可以满足他一个不违反公序良俗的愿望。

神是无所不在的，所以要拯救世人于疾苦啊。

这是我当时的说词。

我本来以为三岁小孩都不会信，但是路烬信了。

他把我带回了家，帮我清洗了身上的伤口。

「神怎么会受伤。」

听起来不像是问句，更像是担心。

我摇了摇头，故作坚强：「保护你们很累的，我现在是血肉之躯，受点伤也在所难免嘛。」

他很仔细地给我清理伤口，上药。然后认真地说：「那你好辛苦。」

现在他看着生日蛋糕。

眉眼含笑，嘴角却露出一丝苦涩：「苒苒，你一直在挑战我的底线。为什么呢？因为我是杀人凶手吗？神不是来拯救我的，是来惩罚我的。」

我未置可否。

路烬有一次半夜惊醒的时候拉着我说：「苒苒，该下地狱的是我。」

在墓地第一次遇见路烬的时候，他在忏悔。

感受着坟墓的寂静，我们神明一看就知道死者生前发生了什么。

在事故现场，路烬爸爸一手抓着妻子的头发，一手打着方向盘。

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不能动哦，就这样能坚持到家吧。」

路烬刚伸出手想握住爸爸的手。

路烬爸爸打着方向盘：「不听话？那就死，我们大家一起死吧。」

撞上了那辆大货车。

经常家暴的爸爸成了车祸的受害人，遭受家暴的儿子成了凶手。

就这样，还没到十七岁的孩子，成了杀人凶手。

那时候路烬小朋友的世界成了地狱。

十八岁的他举起双手许愿，眼睛却没闭上：「我的愿望是，苒苒一直陪着我。」

一字一顿，十分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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